出身寒微的典卫大人口中,得不到满意答覆,毋宁才是合理的结果;放落剑片,淡然道:
用不著“文武钧天”,便以耿照的火候,也知昆吾剑胜过铭有“化应万千”的碧水名剑太多。流影城有这等大匠,钧天九剑能否独占锋魁多年,这答案连邵咸尊自己都不敢想。
以横疏影之智,不可能想不到这点。或许是她站在耿照的立场,为了瓦解“姑射”的阴谋及控制,认为假邵咸尊之手,从中窥破有七叔此人的存在,会是个落刀竹的切入点……
流影城“碧水名剑”的种种特征,昆吾剑上一项也没有,邵咸尊乃东洲有数的大匠师,不可能看不出来。耿照备妥几套腹案,待家主问起,便要一一应付,岂料他问也不问,隐觉不祥,试探道:
邵咸尊走到台边,以雪帕裹手,捧起无装剑刃,微眯着双眼,似正细细赏玩。“我听闻屠兄大作,必镌‘化应万千’之铭。以此剑之佳,却连缺损的柄鞘中都没见此铭,莫非……是他人的作品?”
耿照纵有慕容柔支持,此事不比锋会,镇东将军不好插手,这初出茅庐、新鲜热辣的“七玄同盟”,想和七大派释怨携手,有赖青锋照大力支持;至少在这个阶段,邵咸尊并不担忧会被排拒于核心之外。
耿照定了定神,摊手苦笑。“我在城中地位低下,很多事并不知晓。屠师乃本城首席,最顶尖的兵器,自是出于屠师之手,当然其余房号的师匠们亦时有佳作,未必不及;为何没有剑铭,这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砖台上,置着一截无柄无锷的青钢剑刃,拆去绯红柄鞘之后,昆吾剑的锋芒更加璀璨如星,光华隐隐,仿佛九天银河被完整封入了暗金色的剑刃,隔着钢体透出辉曜,微一凝眸,便要被吸入其中似的,当中似有三千世界,静肃而神异。
邵咸尊眼帘低垂,斜飞入鬓的两道疏朗剑眉波澜不惊,呷了口温热茶水,悠然道:“不是自铸的剑器,未敢贸然动手,修好‘藏锋’后,我仔细观察几天,才将受损的剑柄、剑锷除去,眼下正在检查剑刃,看有缺损否。典卫大人这边请。”
炉中黑黝黝一片,房内亦无耿照过去熟悉的焦炭气味,显然近期中未曾升炉。另一头置着锻打用的铁砧,亦是陈旧不堪,倒是房间中央有座新砌的简陋砖台,外敷的避火泥灰称得上“簇新”二字,与整个房间、乃至这一方小院相比,显得格格不入。
且不说像真妙寺这样的地方,何以竟会有个具体而微的小铸炼房,既然无人使用,拆去便是,何须刻意掩盖?居间的泥灰砖台倒容易解释,自是邵家主接下修复刀剑的委托后,才让寺方新砌;真妙寺为何对这位东海首善开方便之门,怕也是看在香油钱的份上。
耿照入内一瞧,才发现房里的木制床榻、几凳等均被移走,墙边和地面上能看出原本摆设的痕迹,角落里有一方打铁用的陈旧炉井,周围墙面新旧有别,似乎在建造之时,就有这座打铁炉井;而后久无人用,连拆除也懒得,索性以木板封起,当作寻常厢房使用。
屠化应是流影城首席,“化应万千”的铭刻正是其标记,铸出这等神剑,决计不能留白,坏了赏玩收藏的规矩。此问之中,藏有极大的陷阱:屠化应是流影城最出名的匠人,若耿照以“或是他人所铸”虚应,等于认了在朱城山上,有个比屠化应更高明的锻造师匠——
耿照心中反覆咀嚼,便以最宽容的标准,都无法说服自己,这会是精明强干的姊姊犯下的错误;当面询问横疏影,她也只淡淡以“是么,这我倒是没多想”一句话带过去。他曾问宝宝儿,与姊姊见面时,有没发现什么异状?双姝倒是有志一同,俱都给了他个软钉子碰。
掌院,剑归原主。”
耿照暗叫不妙。红儿不通铸冶,家主要将此剑留个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