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动向的深意。
耿照向来重视其意见,于此无意敷衍,敛起说笑的神气,正色道:“光靠他们自然不行,就算是你我,若无充足的准备,也看不住聂冥途。”低声解释了天佛图字的作用。
笑归笑,老胡仍是语重心长。“‘改变’一不个小心,即成众矢之的,我每回听各种不同的人,用各种不同的角度说我爹的事,总忍不住这样想;况且,改变未必都是好的。”
“你当初让我跟着聂冥途时,我心中充满疑虑。”老胡常出入不文居,约莫怕被吴老七认出,这时才信步行至,不知从哪儿弄了把伞,与他并肩而立,望着往来行人,喃喃说道:
耿照听出老胡口气里的不满,知他纯是关心,怕自己让聂冥途暗算了,老老实实向义兄赔了不是,保证下回再也不敢托大,并以“平安符”出示老胡,欲藉其广博见闻,鉴识一番。
武林人多痛恨与官府打交道,要他们跪在大堂之上,聆听官老爷们文诌诌的官腔,有人情愿抹脖子省事。胡彦之想到那些江湖客先是一脸嫌恶、旋即意兴萧索,夹着尾巴息事宁人的模样,几欲捧腹。
聂冥途从腰带里取出的,是枚长约一寸的钢片,中间有棱、双边锋锐,两头虽锈蚀严重,仍可辨出芯材包钢的纹路结构,依耿照的火工经验,几可断定是小半截剑刃碎片,而两头的锈蚀也佐证了这一点。
兵器锻成,尚需漫长的“养刃”手续:以上好的棉絮蘸油,均匀沾弹刃部,不能贪多贪快,以免残留在表面,经年累月反覆为之,使油脂深深吃入钢质肌理,始可杜绝锈蚀,成为一柄不沾膏脂汗血的利器。
“现下人们知道,七玄同盟能处置聂冥途这样的人,不是开香堂行家法,江湖武林的那一套,而是同寻常老百姓一般,要见官、审问、明刑正典,走他们最不乐意的路子。谁想在三川之内犯事,这会儿都得想一想了。”
胡彦之摇头。“你在对付聂冥途这事上,用了太多心机,有太多我不知道,或者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,这很江湖,但我不喜欢。在真鹄山,或其他帮会里,很多王八蛋都这么干,起初是对付外人,最终就用在自己人身上。”
耿照回顾道:“在今日以前,你能想像聂冥途这样的人,被拿进越浦大牢么?这就是改变。我统合了七玄,同青锋照、赤炼堂、埋皇剑冢订下和平共存的协议,又得将军支持,看似了不起,但若止步于此,最好也不过是青锋照、赤炼堂、埋皇剑冢而已,与它们并无不同。”
老胡难得没接他的笑话哏,肃然道:“你说聂冥途在莲觉寺坐了三十年黑牢,坐牢要是管用,冷炉谷外被他活生生吃掉的那些人就不必死了。方才那个吴老七,聂冥途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一排,比碾死蚂蚁还容易,你让他们十年二十年的看管聂冥途,不如直接把人放了,少死几个牢头狱卒干脆。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,哪天大权在握时,能改变这个世道,激浊扬清、锄奸惩恶,让好人安生过日子,不必镇日提心吊胆?”少年的目光眺向朦胧烟雨极深处,口吻宁定。“若我们在大位上,做着同以前的人差不多的事,结果就和从前一样,最终习惯了这一切,就只能等后来的人发下宏愿,搏命上位了。”
“别的不说,那老书生一掌废了聂冥途的丹田气海,可比你耿盟主像江湖首脑些,至少我是挺想替他拍拍手的,解气啊!”一指身后,刁研空还呆立于茶棚下,伞不知哪儿去了,淋得肩帽俱湿,长长的白眉与胡须末稍兀自滴着水;双手垂落,站姿规矩,不知怎的却十分碍眼,进出不文居的茶客、铺里提着长柄茶壶的瘦小跑堂全得绕过他,“啧”、“啧”的弹舍声此起彼落,气氛比落雨前还要烦躁。
头问问蚕娘,人家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还多,兴许有戏。”转过